本文转载《美与时代》杂志
2021年1月 总第87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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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与时代》杂志 2021年1月 总第877期
综合材料绘画的跨界与演进
文/陈燕财
多元文化语境下，传统艺术面临新的考验，一批批中国艺术青年致力于综合材料绘画的研究，不再拘泥于传统艺术媒介，打破常规的创作思维。综合材料的介入从审美观念、传达手段与技法表现围绕传统艺术进行变革，通过嫁接手段与跨边缘学科融合，打破具象与抽象、立体与平面的形式，成为一种有深度的艺术符号。这是一种打破、传承与发扬，也是对艺术家内在思想的深度探索，是展现当代美学语境的形式之一。本文主要浅谈综合材料绘画的跨界与演进，结合笔者的综合材料创作，从材料的跨边界现象、单画种的技法演进与多画种的相互融通展开论述，试图找到契合自身创作的材料与技法。
一、 什么是综合材料绘画
综合材料，即在美术创作中采用各种材料塑造新型视觉作品的语言，包含的种类很多，除了传统的油性、水性美术材料之外，一些新型的材料如玻璃、钢材料、亚克力也属于综合材料的范畴[]。综合材料绘画通过有机结合各种媒介表现出的艺术形式具有包容性与时代性，材料绘画不是一种固定框架的艺术，而是把国、油、版、雕等画种结合起来，运用各种材料创作的综合性艺术。20世纪初，以西方毕加索、乔治·布拉克等人为代表的立体派的出现与发展，打破了原有二维平面的绘画，试图通过材料与色彩的营造，呈现虚拟的画面空间，推动创作的材料、画面技法和艺术家创作观念不断改变。毕加索作品《有藤椅的静物》(图1)，藤椅轻巧大方、古朴柔韧，富有弹性，通过静物的错落摆放与线条的错位，让观者无法看清艺术的真实与虚像，引发艺术家的深刻思考。乔治·布拉克在立体主义领域的影响力并不比毕加索小，同为立体主义创始人，布拉克的作品以风景、静物为主，采用几何的表现形式对物进行分解与重构，画风简约，线条富有流动感，黑白灰布局有序，能带给人一种典雅、优美的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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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 毕加索 《有藤椅的静物》 35x26.7cm 1912年
20世纪80年代，中国艺术家开始探索综合材料绘画，材料从此打破了“媒介”的身份，由一种单纯的物质发展成艺术家创作的语言，甚至独立成为一种装置艺术。近年来，在胡伟、尚扬与杨劲松等艺术家的影响下，综合材料绘画迅速活跃在中国艺术舞台上，绽放新的艺术光芒。首先是中国美协把综合材料绘画引入全国美展，随即也举办中国宁波全国综合材料绘画作品展，展览呈现出一批有活力、有思想、有温度的艺术作品，折射出当代艺术青年对新时代的前瞻性眼光与敏锐性思维。艺术家自由创作，没有材料限制，没有思想约束，实现各画种的相互结合，相互影响，让综合材料绘画在新时代应运而生。二、 观念寓于材料
现代工业文明的迅速发展，导致人们与自然的关系进一步密切。材料作为大自然的物质，以一种独立语言的身份而存在，被广泛应用于艺术创作。综合材料绘画的材料没有限制，按原始方式可分为天然材料与合成材料。每一种材料都有自身的性能，不同比例的材料混合，呈现不同的肌理，同一种材料使用不同创作方法也会出现不一样的效果。在中国当代艺术中，很多艺术家都使用漆画、岩彩、丙烯、中国画这些传统艺术媒介，结合生活材料一起创作，发挥材料的物质性与文化性，以拓展画面视觉语言的独特美感。艺术家创作时需要了解各种材料的性能，例如干、湿程度，软、硬特性，纸箱可以做出条形状的肌理，瓦灰、水、白乳胶结合可以做出破裂、自然流淌的效果。材料的介入，应该更科学、更合理地加以表现。合适选择材料，才能避免多而不乱，同时赋予材料在艺术品中的可视性与可触性。艺术是一种复杂的精神活动，很难找出一个统一模式，它伴随艺术家对生活的观察与态度，逐渐萌发出创作的欲望。综合材料需要依附于创作主体，它本身没有生命力，通过艺术家对艺术的创造过程呈现动力。没有创作主体，就没有创作可言，材料也失去了价值。艺术家对材料进行敏锐选择，凭着感性与理性，加上对社会的经历与体会，对材料赋予新的使命。正如唐代画家张璪的“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就是强调画家要从生活寻找灵感与素材，对生活进行批判与评价，把思想、生活与技巧融为一体[]。生活是基础，技巧是手段，要围绕艺术家的愿望、理想与观念进行材料选择与使用。综合材料绘画不像传统艺术那样有着一定的历史渊源，它源自于西方，但又不仅仅属于西方。更确切地说，应该属于世界，属于这个新时代。综合材料表现出的艺术形式，是可以打破画种与画种的界限、中西方艺术的界限、不同时代艺术的界限，正是这种强大的包容性与独特性，让综合材料区别于传统艺术千人一面的风格，得到当代艺术青年的热捧。跨界，顾名思义就是从某一属性的事物，进入另一属性的运作，突破原有的界限，主体不变，事物属性归类变化[]。随着社会多元化的发展，跨界更加广泛、明显，各领域相互渗透、借鉴与整合。综合材料绘画的跨界，是跨越艺术学科的边界，通过艺术创作的需求，突破艺术创作本身材料的限制，采用艺术以外的综合材料进行表现，这样一来，既可以保留材料本身的属性，又能让艺术创作走向新的面貌。演进强调某种客观事物在发展演变，事物的长久发展变化向好的方向不断推进。人们的审美观念在受多元文化的影响下，对美的概念产生新的调整，单一材料的艺术创作不再满足人们的审美需求，急需通过技法演进、材料碰撞，让艺术语言进行嬗变，摩擦出新的艺术火花。在当代艺术发展格局中，国内外举办的美术展览，都常以不同画种进行划分，让美术展览呈现以国、油、版、雕为主要的展览种类。在2014年后，综合材料绘画进入第十二届全国美展，首次将综合材料绘画设为独立的展区，吸引着无数艺术爱好者。综合材料绘画在传达艺术美、材料美之外，同时被赋予新的意义。通过在传统画种上的技法演进、破画种的界线与画种的相互碰撞，甚至通过跨学科引入生活材料与元素进行结合创作，在相互借鉴中进行包容，吸取精华，去除糟粕。这不仅仅是当代艺术发展的新局面，更是人们进入新时代后，审美观念的不断开放与演进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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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 陈燕财 综合材料《半壁佛缘游人稠》 160x130cm 201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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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 陈燕财 综合材料《莫高千窟列鸣沙》 150x120cm 2020年
作品《半壁佛缘游人稠》是笔者2016年创作的综合材料绘画，那时候随同学校教师外出考察，经过敦煌莫高窟，一路欣赏了很多壁画，对自身的艺术创作产生很多感触与共鸣。在创作题材上，借鉴敦煌壁画的创作元素，进行继承与发扬。在材料的选择方面，除了采用钛白粉、油画与丙烯这些艺术媒介之外，也结合了生活上的麻布、纱网，作为艺术肌理进行呈现。材料是绘画语言的基础，也是满足艺术家表现创作的媒介，是影响绘画风格的元素之一。关于材料选择，首先要考虑材料的本身性能，其次是材料背后物质的意义。木条、竹片、沙子等天然之物，它们本身就是一种物质，有强硬的特性;人造之物，如颜料、油、布、纱网等，能带给人一种柔软的质感。不管是天然之物，还是人造之物，这个材料的物性本身就存在，要在表现材料的质感与艺术美的过程中创造艺术的意义。笔者正是考虑到材料的特性、画面与情感的表达需求，运用麻布、纱网作为肌理，让画面形成凹凸不平、上下黑白两极对比强烈的视觉效果。在创作《莫高千窟列鸣沙》这幅综合材料时，笔者收集了面膜纱布、纸皮、针线、真石漆、丙烯、肌理粉等材料，打破艺术与生活的界限。在表现手法方面，一是对敦煌壁画的客观描绘，另一方面是运用拼贴、堆叠手法，把色块进行组合，并通过针线的缝补手法，创造出画面的新特征。这一系列的技法演进、材料的跨边界，都是受到艺术家安德鲁·基弗、罗伯特·劳申伯格的影响。基弗善于运用综合材料表现德国的历史与现实未来，作品大量运用树枝、水泥、木板与油彩等材料，题材各式各样，画面充满一种废弃、破旧、焚烧的独特氛围。站在作品前，似乎被爆裂的画面、凹凸的肌理、厚重的视觉效果所冲击，心理感到一阵阵荒凉。罗伯特·劳申伯格将达达主义与抽象绘画的技法融合在一起创作，在综合材料绘画领域享有很高的荣誉。他把一些日常报纸、青年时尚海报、图片进行构思，采取不同角度去组合，形成多个视觉的艺术创作。劳申伯格一直致力于探索都市与技术、社会与文化的联系，这源自于他对社会不断的关注与感受。无论是基弗还是劳申伯格，他们的绘画都不会脱离现实社会，不会刻意去可以追求技法，而是通过自身在生活上的体会，表现出自己的思想。当代艺术对材料的突破、跨界与融合，正在改变着艺术舞台的面貌，形成不可阻挡的发展趋势，符合人们审美观念不断演进的需求，也是艺术与社会文化发展的共同结果。材料作为传递艺术美的媒介，需要承载创作者的情感、思想与精神，而不是纯为了运用材料与表现技法，艺术创作观念的打破，实现艺术语言对精神的彰显以及精神对材料的超越。回到当代艺术创作中谈综合材料绘画，从材料、观念到精神需求，以形写神、用艺术表达情感，这无疑是艺术创作的最高境界。艺术家尝试材料的跨界与技法的演进，既要考虑当下的人文精神与民族情怀，又要考虑新旧媒介的高度吻合，让材料、技法与艺术家观念相互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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